這是一起因編纂族譜而引發(fā)的侵犯名譽權(quán)官司,四年來,此案陷入了馬拉松訴訟之中。今年5月4日,禹州市人民法院宣告一審判決,此案歷經(jīng)曲折后,終暫告一段落。

族譜改變生活

       禹州市順店鎮(zhèn)柳河村是一個2000多人的村莊,其中孫姓有900多人。2003年3月,在本村退休干部孫民(化名)和孫樹青的倡導下開始編纂《孫氏族譜》。孫民是主編,孫風朝等德高望重的族人按照分工積極參與。

       在編寫過程中,孫風朝發(fā)現(xiàn)有人憑個人好惡對族人任意褒貶,還有意向族人攤派費用。孫風朝等人在勸說無效后,便退出了編寫組。2003年年底,400本《孫氏族譜》印了出來。孫民等人將大量的《孫氏族譜》發(fā)給族人外,少量的發(fā)至許昌、襄縣、深圳等地。《孫氏族譜》打亂了柳河村的平靜。

       孫風朝指著這本淺黃色的《孫氏族譜》說,編寫族譜是件嚴肅的事,應(yīng)經(jīng)過詳細的調(diào)查和核實。因為編書人的草率和不負責任,族譜中竟出現(xiàn)了嚴重傷害族人感情的荒唐錯誤。一位退休干部看后哭了兩天,族譜上他母親比他姐大9歲,兒媳比他孫子大9歲。另外,他父親名字寫錯,爺爺、兒子年齡寫錯。還有一位患病的老人,看到族譜上寫他有三個父親,他看一次哭一次。

       孫風朝等人通過仔細查找,發(fā)現(xiàn)亂輩、亂配、年齡亂寫等錯誤267處。據(jù)他們統(tǒng)計,寫成一人有仨爹的一處;一人倆爹的三處;父女相配、兄妹相配的各一處;還有父親比兒子、女兒大69歲、1歲就參加工作的等。這么多錯誤,招來了族人的激烈反對。族人認為,這本書是孫姓族人不和睦的根源,傷害了他們的感情,應(yīng)該收回。

族譜錯得實在離譜

       筆者看到,2003年版的《孫氏族譜》由孫氏族系考、孫氏嫡系相承表、族系孫氏家族人物、家庭倫理、民風民俗、附編等內(nèi)容組成。里邊的內(nèi)容顯示孫民是“孫氏族譜編纂族務(wù)委員會”副主任和主編。書中配有孫民夫婦倆的照片。作者簡介里有孫民曾任職務(wù)和獲得的榮譽,并說“其事跡已被編入許昌市的《名人錄》、《河南省名人錄》、《世界名人錄》等書”。

       族譜第349頁說:“尋根調(diào)查的經(jīng)費由孫民全家籌集,共支出4550元。”《編后記》中說,孫民為編寫族史長途跋涉,腳板磨破,忍饑忍渴。《編后記》中還說:“在搜集資料和編寫過程中,遇到重重障礙,妄圖使《孫氏族譜》再次擱淺,真夠辣的啦!還有說什么筆者自費調(diào)查是為了賺錢等,真使人心酸啊!浮云難蔽日,大河畢竟東流去。”

       孫風朝等人認為,孫民把“真夠辣的啦”這樣的語句寫進族譜,是在排斥報復別人。順店鎮(zhèn)柳河村的一位孫姓村民說,“孫氏族譜編纂族務(wù)委員會”的成員是他們自己任命的,沒有經(jīng)過孫氏族人選舉。另一位村民說,他寫的底稿沒錯,是校對的不細心搞錯了。“族務(wù)委員會”的人把他家那本錯的地方撕掉,粘上新的。可是新的又錯了,上邊沒有他三個姐姐和一個妹子的名字。

    “錯得太離譜了,我爺爺和兒媳婦竟成了配偶,族譜上沒有我奶奶的名字。”一位76歲的老人說。

《會議紀要》承認錯誤

        2004年3月份,孫氏族人153人簽名,要求將400本族譜收回。《嚴重聲明》中說:“在原族譜沒有收回之前,我們本人及家屬不讓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寫進新的族譜。”兩年多來,他們多次要求孫民將族譜收回,但是,孫民以各種理由推辭。在族人的反對聲中,2005年3月2日,“柳河孫氏族務(wù)委員會”作出的《會議紀要》中說,“《孫氏族譜》在第一版印刷中有些倉促,在校對中不慎,書內(nèi)出現(xiàn)差錯,應(yīng)該向?qū)O氏族人賠禮道歉。族委們認為有錯必糾,要采取有效措施進行補救。”

        紀要中說,要重印精美的《孫氏族譜》;原印發(fā)的第一版由得書族人自行處理,不要再流傳后世;編入人物卷的族人必須資助;凡資助100至499元的印上戶主單人照片;資助500至999元的印上夫婦兩人照片;資助1000元以上的印上全家照片。

       孫風朝等族人認為,“原印發(fā)的第一版由得書族人自行處理”,他們不處理怎么辦?另外,重印精裝本向族人攤派增加了大家的負擔。在多次協(xié)商未果的情況下,2006年4月3日,孫風朝等12人將孫民起訴到禹州市人民法院,要求法院判令被告無條件收回400本《孫氏族譜》;向受害人賠禮道歉,賠償精神損失。孫風朝等二人被推舉為訴訟代表人。

撤訴之后再起訴

       禹州市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后,組織雙方交換了證據(jù),卻遲遲沒有開庭。據(jù)了解,法官對此案很傷腦筋,原因是沒有判例。他們認為,原告要求被告賠禮道歉可以,要求收回族譜難執(zhí)行,他們想法做原告的工作,讓原告撤訴。而原告方認為,他們起訴的目的就是把有錯誤的族譜收回,至于賠禮道歉和賠償損失可以不考慮。

       2006年9月15日,經(jīng)過法官多次做工作,原告同意撤訴。雙方達成了以下協(xié)議:2006年農(nóng)歷八月底前,孫民要將族譜收回,以消除影響。結(jié)果,孫民只收了206本。后來,他又印刷了第二版的《孫氏族譜》,新族譜中仍有幾十處錯誤。2008年9月13日,孫風朝以孫民拖延再三,沒有履行協(xié)議為由,再次向禹州市人民法院提起訴訟。

不滿重審再上訴

       禹州市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后認為,2003年版族譜存在多處錯誤,被告孫民身為族譜主編,存在過錯,但是被告已經(jīng)印刷了新的族譜。2009年6月19日,禹州市人民法院一審判決,孫民在判決書生效五日內(nèi),向原告進行書面或口頭道歉;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。

       孫風朝于同年7月8日向許昌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,要求判令孫民無條件收回老族譜,公開道歉,并賠償精神損失1萬元。許昌市中院于2009年10月13日開庭審理了此案。2009年11月23日,許昌市中院裁定撤銷禹州市法院的一審判決,發(fā)回重審。

       禹州市人民法院查明,為編寫《孫氏族譜》,成立了“孫氏族譜編纂族務(wù)委員會”,被告孫民為主編,于2003年12月出版的《孫氏族譜》印了400冊。印刷前,原告孫風朝對族譜進行了核對,提出17條修改意見,但族譜引出后,仍有多處與實際不符,書中多處出現(xiàn)輩分、兄妹、配偶等錯誤之處。原告起訴后,2006年9月15日,雙方達成協(xié)議,發(fā)給登封孫氏族人的200本書,由孫民收回,不能收回的把有錯的書頁撕掉,不能撕掉的用墨涂黑。其他書也按照上述辦法處理,到農(nóng)歷八月底完成大部分工作。后原告撤訴。后來,孫民對族譜進行了第二次印刷。2008年9月13日,孫風朝再次提起訴訟。訴訟中經(jīng)法院勘驗,孫民收回了206本2003年版族譜,并進行了書面道歉。

       法院審理后認為,2003年版的族譜存在多處錯誤,孫民對過錯負有責任,錯版族譜應(yīng)予銷毀。被告已按2006年9月15日雙方達成的協(xié)議,將2003年版的族譜收回,并書面向原告及受害族人賠禮道歉,視為已按協(xié)議約定履行。

       今年5月4日,禹州市人民法院判決被告孫民在判決生效十日內(nèi),將其收回保管的206本族譜銷毀,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。孫風朝認為,該判決適用法律條文錯誤,另外,不提余下194本老族譜的收回銷毀和受害人的精神賠償。于是,他再次向許昌市中院提起上訴。

       專家指出,在某種意義上,續(xù)修家譜有一定的積極作用。從文化傳承的角度看,家譜是記載同宗共祖的血緣世系和人物事跡等方面的歷史圖籍。家譜中的家訓,對教化族人孝敬、和睦、親情等有一定的作用。但是續(xù)修家譜也會帶來許多問題。禹州市順店鎮(zhèn)柳河村村支書康鳳霞說,以前孫姓族人和睦相處,族譜出來后,感情受到傷害的人與寫族譜的人發(fā)生了矛盾,現(xiàn)在村里變得亂糟糟的,這件事應(yīng)該引起人們的反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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