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家譜國際訊）余叔巖、孟小冬師徒二人的舞臺生涯都不長，余叔巖在京劇史上居頂級重要位置，但他真正在舞臺上演出的時間前后不過二十年。年輕時因為嗓音出了問題而離開舞臺好幾年，晚年則因體弱生病而很少上臺，他在京劇史上的地位以及觀眾對他的接受，除了由不算長的舞臺演出來確立之外，靠的就是唱片和他的傳人。而他兩度離開舞臺，卻反而是在京劇藝術(shù)上有重要建樹的時刻。

余叔巖孟小冬合影

年輕時因嗓音出問題而休息的那幾年，他在「春陽友會」票房里活動，和精通音韻文化水平高的票友們一起切磋鉆研，不必顧及觀眾反應(yīng)，不必考慮戲劇性，單就一字一音一腔精雕細(xì)琢，由譚派唱腔脫化而出創(chuàng)成余派唱腔；晚年因病退休的時刻，一方面繼續(xù)精研唱腔，灌制唱片，另一方面收了兩個徒弟，培養(yǎng)余派傳人。這兩段不上臺的時段，反都是余派藝術(shù)成形乃至于愈加精進(jìn)的關(guān)鍵時期。

孟小冬少女時代

余叔巖的愛徒孟小冬的舞臺生涯比乃師更短，她在舞臺上活躍時期前后不過十年左右，而她在藝術(shù)上的成就卻是在息隱的時候奠定的。雖然淡出舞臺的原因不同，但師徒二人竟不約而同的走上了相似的人生路向。

孟小冬和王敏彤

余叔巖離開舞臺是因身體病弱，孟小冬則因婚姻愛情而遠(yuǎn)離舞臺甚至放棄舞臺。她在演藝生涯如日中天時，和梅蘭芳結(jié)婚，過著深藏金屋的日子。這段時間她專心研習(xí)余派唱腔，原來她是從學(xué)孫派（孫菊仙）開始走上舞臺的，在上海「大世界」游藝場唱過「時裝新戲」，婚后，她獨自一人在金屋里聽唱片學(xué)習(xí)模仿余派雅正精純的唱腔。四年后她結(jié)束了與梅蘭芳的感情，專心學(xué)佛，也更專心精研余派。

中年孟小冬

幾年后她有了新的感情依托，對象是上海灘名人杜月笙，上臺演出離她越來越遠(yuǎn)了。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，她沒有隨杜月笙避居香港，反而一個人在日人統(tǒng)治的北平城，拜在余叔巖門下，放下一切，跟著余叔巖和余的琴師，每天吊嗓練唱。舞臺演出，只在余派戲被老師和觀眾驗收的場合里呈現(xiàn)。余叔巖生命中的最后五年，是她跟隨在身邊，傳承余派衣缽，孟小冬的唱得到老師認(rèn)可，余派傳人身分篤定。1943年余叔巖去世，她沒有再演出，直到1947年，杜月笙壽誕盛會，她登臺演了兩場同一出戲：《搜孤救孤》。此時余叔巖去世已經(jīng)四年，觀眾花了好大功夫得到孟小冬演出的票，卻說進(jìn)場是「來看余叔巖」。

孟小冬和杜月笙

對觀眾而言，孟小冬是余派代表，她的唱腔、甚至她深居簡出的生活方式人生態(tài)度、人品氣韻都是老師的復(fù)制品，聽孟小冬的唱，仿佛聽得見余叔巖孤傲淡雅的品格，是劇中人的性格，也是隱藏在粉墨妝扮后面的演員本人的性情。聽看復(fù)制品，是觀眾「來看余叔巖」的第一層意義。除此之外，還有第二層：余叔巖晚年不登臺了，但大家都知道他的唱腔境界仍有精進(jìn)，余派最高境界無法通過余本人在舞臺上的演出中看到，唱片之外，孟小冬是唯一管道，從晚年隨侍在側(cè)的孟小冬的唱腔里，應(yīng)可窺得余派最高境界的門徑堂奧。

孟小冬和梅蘭芳

 觀眾爭看孟小冬，固然與她的婚姻傳奇有關(guān)，但藝術(shù)仍是第一前提，而藝術(shù)之評量又以「像不像余叔巖」為前提。京劇名家劉叔詒即說：「這戲真給冬皇唱絕了，不但唱腔白口、身段眼神活脫賽如余老板，尤妙者，連扮相都酷肖余老板。咱們祖師爺賜福給孟爺?shù)恼媸翘窳耍?/span>

孟小冬

孟小冬的「杜壽義演」是京劇史上傳奇盛事，孟小冬整個人也是一則神秘傳奇，兩岸分裂后她隨杜月笙到香港，在家吊嗓的清唱錄音、甚或幾張側(cè)面或背面的照片，都被視為珍品。她在香港收的徒弟趙培鑫、錢培榮和吳必彰，是所有余派戲迷追逐的對象。趙培鑫來臺后生意失敗因票據(jù)法坐牢，出獄后一貧如洗，余派名票張昭泰竟把他接到家里奉為上賓，唯一條件就是要他教自己余派，從孟小冬那里學(xué)來的余派真?zhèn)鳌?/span>

余孟二人從唱腔、嗓音、氣韻、戲劇詮釋乃至于人生態(tài)度，共同形塑了余派的特殊氣韻：「寂寞沙洲冷」，這氣韻是戲里的人生，也是戲外的人格。 流派不僅是唱腔，不僅是表演風(fēng)格，更像是生命風(fēng)格。（家譜國際整理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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